村支书之子借扶贫敛财贫困户借牛摆拍应对检查

大埔县高陂镇渡头村何阿婆一家8口挤在破烂的泥房中，镇干部称何阿婆家不符合贫困户认定条件。

贫困户借牛摆拍扶贫“成果”

全村最烂的房屋没被扶贫帮扶。

南方农村报讯(记者王伟正)广东大埔县高陂镇渡头村是中石化销售有限公司华南分公司的对口扶贫单位。去年6月，该公司一年仅拿出5万元扶贫资金的事实被媒体曝光后，其当年对渡口村的扶贫投入迅速增长到100多万元。然而，渡头村的扶贫质量并没有因之同步提高。村干部被指以权谋私、迎接检查被指弄虚作假――种种杂音让渡头村民的脱贫之路显得异常曲折。

支书儿子揽扶贫项目

4月19日，听说南方农村报记者是来采访扶贫问题，大埔县高陂镇渡头村不少村民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扶贫项目之一的养殖基地。“为什么这个项目被交给村书记的儿子搞，让他享受10万元的投资？”

渡头村由中石化销售有限公司华南分公司和大埔县财政局对口扶贫。两个单位在2011年分别投入100多万和30多万元帮扶资金。今年1月，渡口村使用10万元扶贫资金建起的养鸡基地正式启用，经营者是村支部书记刘荣坤的儿子，这引起了部分村民的质疑。

刘荣坤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将基地交给他儿子去搞确实让村民有很多意见，“但村里没有人愿意经营，只好让他去搞了。”高陂镇副镇长何荣鹏表示，“刘荣坤儿子搞这个项目每年需要上交1万元给村里，用于发给贫困户。”

有村民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村中有一些农户比村书记的儿子更需要帮扶，“村里有位何阿婆，全家8口人挤在随时可能倒塌的泥房里。”南方农村报记者在何阿婆家中看到，房屋墙壁摇摇欲坠，檐梁被交叉的三根柱子撑着，厨房就是在泥土上支起起一口锅。何阿婆告诉记者，她家至今未能享受扶贫政策。“每次反映后，村里或镇上就来给房子拍照，已经六次了，但一直没下文。”何阿婆的儿子说。

对于何阿婆家的情况，高陂镇扶贫办黄主任表示，所有去过的人都认为何阿婆家的房子需要改造。“但她家有三四个劳动力，不符合贫困户的认定条件。”高陂镇副镇长何荣鹏说。

贫困户说实话被制止

除了扶贫资金被村民质疑“帮富不帮穷”之外，渡头村一些贫困户对该村的扶贫工作也颇有怨言。

一些贫困户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今年3月中旬的一天，全村34户贫困户被召集到一起开会，每户领到一份扶贫清单，“村干部告诉我们，省里要派人来检查扶贫工作，要按照清单中的数字说。”

贫困户们发现，清单中的内容与实际情况有出入。有贫困户表示，自己明明只领过2、3000元扶贫资金，表中却写成了9000多元。贫困户周生(化名)说，他夫妻二人都在村中务农，两个女儿嫁到了湖南等地，清单中却写其家中有“2人外出务工”，且“外出务工收入2万多元”，夫妇二人的年人均收入也“被提高”到6000多元，“我只在2010、2011年分别领过1000、2000元的购牛款，表中却写成帮扶资金共计9000多元，其中包括生产资料资金5000多元。”

贫困户黄大飞(化名)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他共领到2000元扶贫款用来养鸡，“五六十只鸡还没卖出去就遭遇瘟病死光了，一点收入都没有。今年3月中旬，省里来检查扶贫的干部在镇村干部的陪同下来到我家，指着扶贫清单中购买生产资料的5000元支出问有没有收到，我怕说谎会折寿，刚想说没收到，就被一旁的镇干部制止了。”

当被问及每户5000多元生产资料资金的来龙去脉时，高陂镇副镇长何荣鹏解释称，交给村书记儿子经营的10万元产业帮扶项目，每年需交1万元由村里发放给贫困户，“所以，从根本上说，这10万元也是帮扶34户贫困户的，就把这笔钱平摊在每户贫困户名下。”

危房改造做表面文章

一些渡头村村民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该村扶贫工作中被掺水的不止是扶贫款的数字。

村民说，一个几乎人人皆知的事情是，为了显示扶贫政策落实到实处，村干部号召贫困户们把买来的牛牵到河坝上一起放，以便拍照宣传，但有些贫困户没有买牛，便借了别人家的牛牵来拍照。渡头村支部书记刘荣坤并未否认此事，只是强调“(这样的)情况不多”。

渡头村五保户刘老汉(化名)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去年下半年，村里对他所住的危房进行改造，“三间瓦房只刷了外面，我住的屋子里面粉刷了一半，床以上的墙壁则没刷，另两间里面都没有粉刷。”他说，县里来验收的时候，“有人提醒我，三个房间的门不要打开，本人也要躲起来，给人一种没人在家的感觉，验收的人就不会进去看了。”刘老汉告诉记者，完工之后，“村干部告诉我一共花了一万零四百多元，但村里的泥水匠说，四千块钱就能搞好。”

南方农村报记者在大埔县扶贫信息网上查到，花3.55万元维修村文化活动舞台被列为渡头村的扶贫成果之一，但按照村民的说法，维修舞台的钱是乡贤捐赠的。刘荣坤承认存在这种情况，表示“当时为了应付检查，才把这些项目都纳入去”。

■记者观察

钱到，监督也要到

“双到”扶贫实施以来，取得了喜人成绩，但形式主义始终是侵蚀这项工作成效的最大威胁。中石化销售有限公司华南分公司闻过能改，值得肯定，但如何保障资金投入力度加大后，工作成效能够同步提升，则是更为重要的问题。如果对口帮扶单位不但能够做到“钱到”，更做到“人到”、“监督到”，那么大埔县高陂镇渡头村的这笔扶贫“糊涂账”也许就不会出现。

另一方面，项目扶贫是“双到”扶贫中重要的帮扶形式――输血更造血，从某种意义来看，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在项目经营者的确定上，过程应该公开、透明，而不能以“别的人不愿搞”搪塞村民，更为关键的是，需要把项目的收益尽可能公平地分配给村里需要帮助的贫困户，保障项目扶贫能够发挥最大的效益，才不致落下“帮富不帮穷”的话柄。